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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恒惕 (1880-1971),字夷午,号炎午,衡山县白果赵家湾人。 1920-1926年任湖南省长,1937-1948年為军事商讨官和湖南商讨集會长。1971年去世。
赵恒惕90岁糊口照。
1962年赵恒惕與家人于台北木栅居处。
赵恒惕书法作品。
口述人、作者 童恩文,现為四川菊乐食物公司董事长,系清末浙江温处道童兆蓉曾孙,其堂伯父童锡梁為赵恒惕日本陸军士官黉舍同窗,两人友谊甚好。回國後赵恒惕娶童锡梁mm童锡翰為妻,以是赵、童两家联婚。 厥後童恩文的堂姐童雪俪又嫁给赵恒惕的二儿子赵佛重。如许,赵、童两家是两代联婚,作者称赵恒惕為赵姑爹。
一個战乱的年月,赤字、伤亡、劫难是在朝者的典范性履历。
赵恒惕是此中之一。他力推省宪及一系列都會扶植,但未能解决斗争带来的赤字;而联省自治战役,换来的倒是2万多人的伤亡。
1948年7月,一艘從上海動身的船在履历两天的日與夜後在台灣基隆徐徐泊岸。戴着眼v臉面膜,镜、脸上表露儒雅士气的赵恒惕,身着深色中式长袍,與儿子佛重、牟俶走下船,随身仅带着简略的行李。
帆海的人很清晰,船是有豪情的,也是有宿命的。68岁的赵恒惕没有想到,此次平凡的抵达會通向全然分歧的余生。死後荣华減退,面前是動荡离乱。
抵台
糊口“用物虽法令紋面膜,至敝,犹不忍弃之”
赵恒惕的這一次拜别,他原觉得只是一辈子拜别中的平凡的一次。
1948年3月的一天,赵恒惕的副官一早就提着瓜果點心,说赵议长晚上一點要乘粤汉铁路武汉至广州的火車去株洲,再转車到南京出席第一届國民大會。原本该列火車是不在北站逗留的,為了讓赵议长上車,铁路政府特讓该列車泊車5分钟。當晚,赵恒惕就如许分開了湖南,從此再未回過故里。因那次只是去開會,也没带家眷。没想到時势变革太快,赵恒惕辞去湖南省议长职務,仓促于1948年坐船直航台灣基隆,再转往台北,入住台北市永康街7巷4号。
有处所落脚已实属不容易。那時從大陸迁往台灣的人多达200多万,而台灣总人谈锋600多万,島上一會儿多出三分之一的生齿,食粮、地皮、糊口用品等都极其紧缺,起头呈现“台灣人”與“外省人”的分手。
赵恒惕到台後,仍為當局國大代表、國策参谋(共有100多個),稍有补助,但赡养一家人几近不成能。1949年4月,赵恒惕夫人携小女赵令娟,抽化糞池,儿媳童雪俪一行三人從上海龙华飛機场飛台灣,同機的另有何應钦太太等國民党高层家眷。哪知飛機腾飛後產生妨碍,又飛回上海,何應钦太太吓得不敢再坐,仓促拜别。飛機修睦後又再飛,几小時後抵台北松山機场。赵佛重開吉普車来接,一家人住永康街。屋子不大,一下住進六小我,拥堵不胜,用饭都是在原衡宇進門脱鞋处,一住就是8年。
初到台灣,人心惶惑,至数年後才安宁下来,但經济方面仍是好不容易。满街行人都是穿踢踏作响的木屐,少有人穿鞋。说话也欠亨,去買只鸡,说了半天也不知本地话怎样讲,只有做飛的動作来暗示。當時赵恒惕的三儿子赵牟俶在台灣肥料廠找到了事情,在新竹上班,周末才能回家,加之雪俪找了份文秘事情,赵恒惕後又被蒋介石聘為資政,如许就有份薪水。但家里老少一大堆,開支還很是严重。佛重厥後回想:母亲平居不亲樗蒲,罕履富贵场合,用物虽至敝,犹不忍弃之。
1956年,赵恒惕一家從永康街搬到木栅沟埤腹路,買了幢只有衡宇没有地皮產权的小平房,天井大了很多,糊口空間比都會里很多多少了。過了几年,赵家三代都接踵诞生长大,木栅的衡宇其实不敷住,而紧邻又盖了楼房,赵恒惕認為會影响赵家风水,去買了北投的两户二层楼的公寓,地处關渡平原。因為那時買房無銀行貸款,全家錢都凑完了才付清房款。却不知這屋子是個大圈套,一是衡宇構筑质量差,二是地处平原遭水患。一年中秋發洪流,一楼被淹了六尺深,赵恒惕被荣民病院用木排救走,其余人躲在二楼靠罐头過活,水退後,家里满屋淤泥,蛇鼠田鸡,一片狼籍,名流书画,丧失惨痛。
履历
四周筹款,迎回部門玄奘遗骨
若是说,赵恒惕抵达台灣後的物資糊口是一種料想以外,但他對這些無常心里里却有本身的笃定。
那時,涌入島上的200多万人中包含很多宗教人士。1949年7月,星云大家等20余名僧侣被台北警方以“無業遊民”抓捕,乃至看成特務来审查。赵恒惕與李子宽等释教界知名流士结合救援,终究使其脱难。同時在台北善导寺設立中國释教协會驻台灣处事处,想法保持来台僧尼糊口及道業,遭到宗教界一致好评。
台灣的日月潭有玄奘寺,內有玄奘的灵骨。玄奘的头顶骨怎样来到了台灣?本来是1953年,赵恒惕、李子宽、李涤春三居士與章嘉大家、印顺法师構成代表團出席在日本东京举辦的第二届世界释教大會。在抗战時代,日本在南京雨花台報恩寺遗迹構筑神社,發明了唐玄奘的遗骨。因赵恒惕在释教界的名誉高,大會主持人高森隆介出格来旅店拜會他,愿将玄奘灵骨的部門奉赠给白叟赡养。赵恒惕严词答道:玄奘大家是亘古唯一的圣僧,灵骨怎能秘密交易,请改用贵國释教协會名义奉還。經與慈恩寺主持几度交涉後,日本方面赞成将部門头顶骨返還台灣,成為那時台灣释教界的一件大事。為领會决供奉問题,赵恒惕四周筹款,亲身敦请蒋介石,由蒋介石拍板在日月潭邊專門建寺供奉。除民間捐錢外,大部門由當局出資構筑。
赵恒惕在台二十余年,蒋家父子對他始终礼遇有加。過年、端五、中秋等節庆,蒋經都城要亲身上門造访,從不中断,還送了一幅他本身画的竹子,因為右任题字。1959年,适逢赵恒惕80大寿,為避寿,赵恒惕一早去了庙里。忽然有随扈来敲門,说有主座来访,一听就晓得是蒋介石来拜寿了。因為没有事前通知,家里登時一片紊乱,佛重那時還穿戴拖鞋,赶快换鞋筹备迎接。见白叟不在,蒋介石也就分開了,但送了一幅大大的“寿”字。
到了1969年,一家人已搬到北投。赵恒惕九十诞辰,此次屋前一条通往亨衢的田間巷子都被修整了下,铺上柏油路面。那天在台北市中山堂設了寿宴,赵恒惕却在家等待。公然蒋介石、蒋經國父子又来拜寿,赵恒惕赶紧引入室內。蒋介石身穿中式长袍,坐客堂正中沙發上,蒋經國因在尊长前,危坐于沙發上。见到令娟,蒋介石問:“這是谁呀?”赵恒惕答:“這是我的小女儿。”两人酬酢约十几分钟後蒋介石拜别,出門下台阶時,蒋介石還對赵恒惕脱手相扶。他的一位侍從厥後说,從容重庆就跟從蒋介石,從未见他對任何人相扶。此日在台北中山堂還專門辦有寿堂,何應钦、张群、严家淦等要员均参加庆祝,非常热烈。
防疫噴霧器,
還愿
17两黄金物归原主用于空門
這些热烈随即成為過往,常日里通馬桶,赵恒惕更在乎本身精力上的還愿。
赵恒惕暮年天天九時起床,晚十二時才睡,除佛事奔波外,天天就是看书、念佛、写字。赵的小孙女赵华雍(童雪俪女儿)备受白叟溺爱,影象中赵恒惕天天吃斋念經,家中常有木鱼的声音。他的书法很是凸起,书法界專家的评论是:“传统功底深挚,脉络清楚,中规中矩,特别是隶书,沉稳中有灵動,豪放中含寂静。”天天来求字的人太多,白叟历来不回绝,也不收錢。至90岁今後,體力不支,在門上贴有字条,對求字者婉拒。台灣的很多风光區、宗教古刹都留有他的遗墨,像太鲁阁、慈母亭、蒋經國七海官邸的春联均是他的题辞,台南佛光山也是昔時星云大家找他题的。
赵恒惕一辈子經手财帛無数,但其实不贪錢。1911年武昌起义,赵恒惕率广西學生军声援武汉,不久南北议和,即率部奉调南京。行前向那時湖北都督黎元洪借军费五万銀元,後到南京领到军饷,當即把五万銀元如数归還。令黎元洪大吃一惊,從此對别人品另眼相看。1913年,赵恒惕反袁世凯,被捕押送北京,袁筹备正法,黎元洪急電袁世凯,力保赵恒惕免死。两年後又勾當讓其出狱。從此赵恒惕信赖因果,也是他厥後信仰释教的一個缘由。
1964年中秋後,為筹建寺庙,道安老法师與释光中法师到木栅赵府造访,事变谈完後,赵恒惕回到卧室,拿出一小白包,內有8小块黄金及一對金镯,说道:“這點首饰,共净重十七两九錢,是曩昔我在南岳時,為開辦南岳梵學院而筹募的。民國三十七年(1948年)分開湖南時我把它带来了,何日是归期,尚难预感。日子久了怕把它用掉,请带归去,作為松山市法王殿的修建费,也了结我多年来的這桩心愿。”17两黄金,毫不是一個小数量,時隔20多年又讓它物归原主,用于空門。
在糊口上,赵恒惕的木栅寓所客堂里只有三五张旧式样且至關粗拙的沙發及茶几,墙角有一個旧收音機。褪了色的墙壁上挂了几幅书画,就没有其他的安排了。在书房、卧室里,也没有地毯(侄儿赵聚钰主管的教导會就有地毯公司,只要白叟启齿,立便可送来羊毛地毯),床上的被褥、墙上的門帘都是雷同于乡間的土制白布。但對玄奘寺,白叟则恳请教导委员會赠予一巨幅地毯,由庙宇供给圖案,是莲花池海會的莲花圖案,由中坜地毯公司承制,敷設二楼觀音菩萨供龛前的木壇上。
去世
埋葬于着力甚多的佛光山
進入1970年月,赵恒惕已經是90多岁高龄,持久的開會、演讲,為释教奇迹奔波,激發闭尿症,加上心脏有错误,终在1971年11月23日于台北荣总病院归天,享年92岁。
归天前,白叟虽神态清楚,但體能已退化,目力不克不及辨人,只是浅浅的微笑,疲困的眼神,用几近听不到的声音附嘱:“這麼忙,不要来嘛,從速归去啰!”1971年11月23日,因為连日高烧不退,器官衰竭,白叟安静地走了。临命终時,儿孙女媳,支属好友,须到的全都到了,齐聚一堂,万籁俱寂,环抱在白叟身邊,依照释教典礼,临终時切忌抽泣,最少12小時內尸體不克不及挪動。
赵恒惕的後事辦得极其盛大,蒋介石题“志行遗范”,张群作代表致祭,何應钦主持悲悼典礼,严家淦、蒋經國、孙科、顾祝同、黄杰等要员和中外宾客,近万人前去悼念。尸體埋葬于台北新店安康义冢。
2006年,台北县當局(现已改成新北市)因為几十年来生齿增加過快,要收回坟场改建黉舍,必要迁坟,赵令娟、张士祥佳耦特地返台,将怙恃亲遗骸捡骨後,暂厝于台北市公立灵骨塔,即马英九父亲马鹤凌暂庴的地方。
赵恒惕生前是虔敬释教徒,對佛光山着力甚多,佛光山万寿园风光柔美,金口木舌,白叟安于此最佳不外。2014年4月,赵令娟、张士祥佳耦又特地返台,拜會佛光山星云大家,星云大家盛大欢迎,称白叟對佛光山進献甚多,昔時题字连一分润笔都未收過,你们来万寿园選址,看中哪一块就是哪一块,所有营建用度不消付分文,全由庙宇承當。斟酌到屋外建墓保护未便,赵令娟、张士祥佳耦最後選在一室內灵堂,算是了结心中一愿。
两度赴美采访,還原赵恒惕暮年人生
旧事其实不如烟。一名民國湖南省长在历經战乱後,他的心與灵何去何從?赵恒惕選擇了與一般政治人物纷歧样的路。只是,赵恒惕去了台灣後,暮年糊口很少见诸報端,有的乃至呈现毛病。童恩文為此两度飛美采访赵恒惕的小女儿赵令娟及女婿张士祥,和德律风采访赵恒惕三儿子赵牟俶,還原一個政治人物暮年迥然分歧的人生。
赵恒惕曾在1920年月主政湖南6年,推广湖南自治。其在汗青上也屡次弹压工农活動。但不為人所知的是,结缘释教的赵恒惕心里正在產生着变革。1921年為联省自治倡议的“援鄂战役”失败,伤亡兵士两万多名,赵恒惕無以表达心里的痛楚與反悔,便于1924年在岳麓山上構筑五轮塔,以求祭奠與超度亡灵(1927年時任湖南省主席唐生智组织在此公祭北伐阵亡将士,此塔後期规复時载為“北伐阵亡将士怀念塔”)。
1926年,赵恒惕自行告退,在上海隐居11年,闭門礼佛。1937年抗战打响,赵受蒋介石之聘重返政坛。這次复出,赵恒惕的心情已全然分歧。1940年决议構筑南岳忠烈祠建立筹辦委员會時,赵恒惕被一致公推為主任委员,赵暗示“义不容辞”,忠烈祠于1943年完工。1945年,湖南大灾,饥馑由广东起头向湖南舒展,赵恒惕见状當即赴重庆,與各方接洽接济湘灾。
劫难彷佛一向與赵恒惕有着某種轇轕,但暮年的他早已對人生無常心里释然。
9月23日晚上,记者接到特地從成都赶飛過来的童恩文,得悉他仍是一名動物拍照快乐喜爱者,每一年飛一次非洲,两次到北极、一次到南极,谈起動物的糊口趣事来轻松從容,但我俩9月24日聊到與赵恒惕有關的汗青布景及细節,台灣1950年先後的紊乱時,两人的心里都被尘封的時候激荡。 文/记者杨湘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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